一箫一剑走江湖(?)

瞎开脑洞,本来想试着拆了波波,最后发现拆不掉

我对皇粮果真爱的深沉

最后排列组合自由心证吧反正都是狗血

不知道能不能写了 先把不钟情完结了再说


首长第一次见到这个臭名昭著的牛鬼蛇神是在武汉,国府小礼堂后边的仓库里。小礼堂早在十几年前就被枪炮火舌毁尸灭迹,唯独这间一门半窗、满满当当存留着各式木匠工具的小仓库苟延残喘,后来又被人修修补补,总算洗心革面,承担起改造历史罪人这样庄严的任务来。

男人拿一条浆洗至近乎透明的毛巾搭在面上敷脸,躺在那张几块木板拼凑起来的床板上,悠悠地摇着一把破破烂烂的蒲扇,蜷缩着的身子像一条细瘦的白蛇。他的呼吸十分平静,吐息之间甚至听不到暑热蒸腾时节的郁燥与煎熬,也仿佛根本没有被屋内这股异常的恶臭所打搅,只是悠然地哼着几句因特纳雄耐尔,翻来覆去,还是因特那雄耐尔。

臭味是从哪里来的,首长并不知道,但他仍然不自觉地耸了耸眉毛。

却给看守的娃娃看到:“这地方以前死过人,味道不怎么好,首长不晓得,一到夏天,我们都不愿意在这个屋里多待,饭都喫不下,也就只有他,一条胳膊,吃的比谁都多!”紧接着他伸出腿踹了踹歪七扭八的门框,震下一掌扑簌簌的石灰来。

“喂,你老实一点,上头来问话!”

扇子不知道何时停了。风也不知何时停了。连歌声也在“喂”字的第一个声母冲破喉咙的瞬间偃旗息鼓,空气中忽然充斥着一种粘人的静默,一切戛然而止在这个“话”字头上。

显然的,尽管反应并不迅速,对方始终保持着一个相对警觉的状态。

男人放下扇子,然后用左手揭掉了盖在脸上的毛巾。

“不好意思,”男人坐起身来指着自己的头说,“我有一只耳朵不太灵。”他刚刚还盖着毛巾的脸上仍生着红色的疮印。屋里很暗,暗到首长看不清对方的样子,然而疮印油亮亮的,像一团不吉的征兆。

首长遣散了娃娃兵,目光四处游弋,总算在不太肮脏龌龊的角落找到了一把勉强能坐的椅子。首长从来不是什么讲究人,儒雅清隽乃至清爽之类的词语更是与他纹丝不能相关,然而从高波走了、没了人照顾他起居以后,多少学着些整洁,不好一出门就被人笑话的。

“真不够伶俐,是不是?”牛鬼蛇神忽然开了口,倒是把人高马大的首长问住了。

首长愣了一下,浓长的睫毛直盖住了半个眼球,总算想透了对方这话里的意思:“是我不让他们忙活。”他的口音带着北方的粗冽,沉沉的,鼻音很重。他想了想,把椅子拖出来摆放好,然后伸出右手:“少剑波。”

牛鬼蛇神的手着实是一双“资本主义”的手,又细腻,又皙白,手背玲珑,不曾老去。但他望着首长递过来的亲切,顽皮似的,用左手轻轻握住,微微笑道:“肖君浩。”随后又轻描淡写地解释,形似道歉:“右手没了。”他自然不年轻了,笑起来的时候眼角的皱纹却显得突兀。

“什么时候?”

每一场问话似乎都要从这一只胳膊开始,肖君浩交代:“很多年前,在涞水,榴弹炮。”

首长顿了顿:“我听说你从前在‘他们’那个部委里一直做到……”

“少将,”肖君浩非常轻率地打断了首长的话,“据说还是最年轻的。”

首长皱着眉头没接着往下问,他的食指尖儿在自己的膝盖上敲了一下又一下,满屋子只能听到座椅偶尔咯吱的声响,和蝉鬼儿濒死的嘶鸣。一声、一声、一声。指头敲在麻布的裤子上窸窸窣窣,一下、一下、一下。

“老黄历了。”肖君浩忽然又开口。

“是老黄历了。”

首长眼睛有些发热,他没能抬起头看对方:“我其实一直在打听你的下落。”

这回总算轮到肖君浩哑然,他眯着眼睛再度打量了一番少剑波的相貌:“对不起,我实在不认得你。我很早就出了国,后来基本在上海活动。”

“你不认得我,是的,实际上我也不认识你,只是我在查你的卷宗的时候……”首长的话语正在他的牙关上相互顶撞,含一点希冀和轻侮,“他们说你通匪。”

黑暗中肖君浩似乎偏着脑袋想了想,声音中带笑:“我的这些条大罪,早已交代过无数遍了,就是他们要问我在日本曾经住过哪里,在上海和多少舞女跳过舞,我都能一一记得,唯有这一条,我实在不知道从何交代起。”他下意识的去碰了碰头上的疮。

那是上一次他这样答话之后吃的教训。

仓库里实在太热了。首长的衣服很快浸湿贴在身上。

两个人的相峙加剧了这份燥热,首长终于如坐针毡,起身踱步。

太坦然了。太沉默了。太平静了。

这不对劲。

首长走近一些,试图看着肖君浩的眼睛说话,却止步于光与暗明晃晃的交错线:“实际上呢?实际上有没有?”

“没有,”肖君浩答道,“我不知道这回事。”

很快地,他的舌头抬出另外一个话题:“首长,你的眼睛受过伤?”

少剑波的步子停了下来。

“你是北方人。患过雪盲?”

“……”首长等待着肖君浩接下来要说的话。

“你看不清楚,我是个穷讲究的人——这是我爱人过去说的——首长,你看不到什么是穷讲究?现在我每天刷两次牙,每天拿冷水敷一次脸,胡子每天都要打理的利利索索,我姐姐做过伪政府的政治部主任,我生在上海,学在东洋,回来后做特派员,做国防二厅的巡查员,浑身上下全是腐化毛病,我这样穷讲究的人,通什么匪?”

“我知道他姓庄,是……”

首长忽而有气力向前迈进一步,他紧紧盯着肖君浩,借着昏暗的光线去睇他的眉毛眼睛,然后血色鸣金收兵,震惶粉墨登场,本来打算说的话一个字一个字摔到地上,粉身碎骨,无声无息,扑了他满头满脸的手足无措。

二十年,他真的一直在打听他的下落。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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